Aizen。和音

厨了四年的博士,我的心已经和博士躺过的石棺一样冷了。

【织太/敦芥】灯

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。
黑暗的世界里也有生命存在;我们的故事就从一个叫太宰治的人开始。
他生于黑暗,也行走在这片黑暗之中。唯一的乐子是猜前面是否有石头——他由衷地希望碰到一个悬崖,能够让他结束这样跌跌撞撞的旅途。
可惜的是他遇到了无数的石头,却没有碰到过一个悬崖,甚至连野兽也没有。
在他的感觉里世界是一片无垠的荒原。他偶尔会碰到一个人,或者一群人。他们同样摸索在黑暗中,从他身边匆匆忙忙地走过,停也不停。
太宰治无聊极了,直到一点奇怪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;后来他得知那就是光。

带来光的人有一头红色的头发,眼睛是漂亮柔和的鸢色。他身上的大衣是沙色的,皮肤则呈现柔软的暖橙——你看,光是这样好的东西,只要有它在,就能看见许许多多的颜色。他这么想着和那人打了招呼。
“你好,我是太宰治。”
“我名为织田作之助。”那个人闻声停下脚步——这还是第一次——声音平和地回答他。
“织田作,你要去做什么?”
“我听人说,这世界有尽头。我想去那尽头看看。”
太宰很想问,这样黑暗的世界,你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有尽头呢?但是他没有真的问出来。织田作的神情让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相信,并且忍不住也开始想象。
世界的尽头会是什么样的呢?
他们在这之后经常碰面,分享途中的见闻;或许是有光的关系,织田作的见闻总是要比太宰精彩许多(虽然他本人并不这么认为)。

这个世界是这么广大,能一次次地碰面,是多么难得的事啊。

有一天太宰治一边思索着世界尽头的景象一边继续走,在一堆石头边捡到了芥川龙之介。芥川受了很重的伤,已经快要到整个人坏掉的地步。太宰苦恼了一阵子,最后灵光一闪,用从森鸥外那里拿来的绷带把濒临破碎的芥川缠回了人形。
现在的芥川姑且可以称作是个人了,于是太宰又教他学会了说话和行走;但是有一件事即使太宰也做不到,那就是修补芥川的心脏。
太宰治是个很优秀的家伙(至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看来是这样)。可他的心空空的,里面什么也没有。
芥川的心空空的,他的心也空空的,自己都不懂的事要怎么教给芥川呢?太宰摇了摇头,向前方的黑暗看去。

黑暗里渐渐亮起,是织田作之助提着那盏灯面对着他走来,在看见太宰的时候,他停下了。
“你为什么哭呢?”织田作并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。他歪了歪头,问出了另一个句子。
“你为什么站在这里?”
太宰回答:“我想找到什么,把这个空洞填起来。”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。“我试了很多东西,塑料?卫生纸?绷带?好像都不行。”
“这可真是令人为难。”
织田作想了想,从灯里分出一个火种放在太宰的心里,用光把太宰的心填满了。然后织田作继续向前走,和他擦肩而过没入了黑暗。
那是太宰最后一次见到织田作。
这样的相遇是最后一次了,太宰想。他清楚地认知到这件事,却不知道理由。
就像他不知道脸上的水迹从何而来一样。

太宰继续向前走,这次他心里有了光,走得比芥川快很多,芥川赶不上他,绷带缠好的人形又有四分五裂的趋势。他抓着绷带不放手,因为这是太宰先生留给他的东西,为了留住绷带,他开始学会慢慢前行。但那并不是放弃,他在黑暗中摸索着,固执地向着印象里太宰的方向走。

不久以后,太宰遇到了一群提着灯的人,他们一起走了一段,碰见了中岛敦。中岛敦的心不是空荡荡的,可是那些填充他心脏的东西里没有光,尽是些黑漆漆的东西;太宰想了想,把自己心里的光分给他一点。武装侦探社的大家也一人分给他一点儿,为中岛敦做了一盏灯。然后太宰说,敦君,跟我走吧?
中岛敦点了头,妥善地护好胸口的灯。那盏灯暖洋洋的,把他整个人映得透亮。

有了灯的中岛敦开始试着往黑暗的地方走。——哦,当然,他并不是为了投入黑暗,而是想要照亮黑暗。他的确照亮了一片黑暗,并且在那里发现了泉镜花;他握着她的手引领她前进,认真尽责,仿佛是引领着曾经未能找到光芒的自己,去往光芒笼罩之地。但是镜花的双眼仍然没有一丝光芒;敦想了想,把自己的灯火分给镜花一点儿,点亮了她黑色的眼睛。
为什么不是心呢?与谢野小姐随口问。
敦笑着回答,因为小镜花的心里不是空荡荡的呀。

芥川的行动准则、生活方式,乃至于观念都是太宰训练出来的,他一身上下都是太宰的痕迹;这样的他根本没法不去追寻太宰,就如同人类无法不去追寻自己的本源。他在黑暗中前行,和提着灯深入黑暗的中岛敦不期而遇。这时候的芥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懂得维护自己的芥川啦,他用绷带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;中岛敦因而摸不清他具体是个什么状况,只以为他完好无缺,黑暗且强大。
芥川厌恶他带来的光,那种温暖的东西曾带走太宰先生,如今又来碍他的眼。因此他追着敦想要干掉他——很不幸地,敦君在给镜花分了火之后,他现有的火光已经不够照亮芥川,更不提发现芥川真实的状况了。

后来他们越走越远,走到了其他人都没办法干涉的地方;芥川没注意到绷带稍微散开了,敦却在交锋的刹那得见芥川四分五裂的身体,以及空荡荡的心。
惊讶之余中岛敦才明白,那样强大的芥川,原来也只是个空荡荡的家伙啊。

他其实并不打算管芥川,他管不了。他的火种只有那么一点点,在他能够学会自己点火之前,这些光就是他的全部了。
可是后来的后来,又发生了很多事情。等到意识到的时候,他已经和芥川站在一起。
这一次芥川的绷带又裹得严严实实啦,可是敦已经知道那里面的状况,就像芥川已经知道他的状况一样。
中岛敦早在无数次的战斗中知道芥川不需要光明,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。他需要空荡荡又四分五裂的芥川和自己一起走下去,尽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。
所以在他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,他已经把自己的光分了一半给芥川。

芥川当然是不想要的。对于绷带来说,过于热的东西不利于保养;而且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。但是中岛敦固执地把光放进他心里,固执到让他觉得愤怒。
这份愤怒让他得以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名叫中岛敦的笨蛋。究竟是什么时候,这家伙脱去了少年的稚嫩,变得成熟呢?但无可辩驳,青年的中岛敦仍旧是个笨蛋。
然后这个笨蛋开了口。
“太宰先生给你的绷带能让你维持表面的完整,但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,芥川。
在绷带失效之前,你得找到能让自己真正变得完整的方式。
“我知道你不需要光,所以这只是个标记。不管你在哪里,我都能通过这个找到你。
“我想帮你一起找,就这么简单。”
芥川很想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挑出什么地方吐槽一下,比如说“我不需要”“你还是蠢得无可救药”之类;但是吐槽终究没有出口。
温暖的气息在绷带里面流转,碎裂的缝隙被光和热度填满,罔顾他本身意愿的气势和面前这个青年一般无二。
现在他们都一样了,温暖的光照亮一半,另一半沉入黑暗。他们望着彼此好一会儿,谁都没再说话。
直到中岛敦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。
“……”
“…有点冷。”
芥川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也稍微有点冷,尽管这是事实。
那还能怎么办呢?
只好拥抱了。
毕竟是这样黑暗又冰冷的世界啊,拥抱取暖也很正常,对吧?
世界这么大,时间这么长,足够他们拥抱过后,并肩继续向前走。

太宰仍然在向前走。他仍对世界的尽头念念不忘,即使再也见不到织田作,他也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所谓的尽头。
那里会是充满光的世界吗?还是会有一望无际的海呢?又或者只是一片虚无的黑暗,坠入其中就像坠入温暖安定的死亡?这样的未知让太宰无法停下脚步,甚至越走越快,直到眼前豁然开朗。
那是个多么漂亮的世界啊,星星零散缀在深蓝色的夜幕里,月光清亮洒满海面;织田作曾令他见过的光色铺满了整个世界。太宰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,却无师自通地明白这一切才是世界本该有的模样。
这就是尽头啊,真美。太宰治长出口气,如释重负地说。
确实很美。
有人轻声应答。那声音轻得过了分,海潮声却携着这句话,把它送到太宰治耳边;于是太宰治就顺着那声音传来的路线,踩着柔软的沙滩一步一步靠近那块显眼的礁石,直到看见上面坐着的红发人影为止。
太宰治笑了。
他说,好久不见啊,织田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The End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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